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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静在荷村驻点,是那肥妞冯菲菲安排的。季柯南心想,她的决定从来不会错,错都在别人那里。当然,这是秘密,不能说出去。

这次来归州,决定由沈静来负责荷村,对其他村,比如泉村和坪村要晓得项目的进度,不能只管自己的一摊事,那肥妞冯菲菲的目的很明显,就是要让队工之间互相监督,这样便于管理。他们不明就里,还一直蒙在鼓里,相互倾轧,咬得越厉害越好。相互监督,相互掣肘,才能制衡,才好管理。肥妞会玩这个手腕,可能是向康熙学的。

谁知道沈静是如此认真的人,对那肥妞冯菲菲的“鸡毛”当成“令箭”,认为除了沈静,没有谁能把荷村的项目给实施好,管理好?

?要说最简单的还算是荷村,因基本上都是一家一口水池,不存在共用水池或者共用水管的现象,倒是坪村的集体供水项目还比较难搞,泉村也有一些,但总体上没有坪村多。一般做自己的事都愿意,做集体的事就要考虑考虑,为自己服务责无旁贷,为别人服务就要讨价还价。荷村刚好存在自己的事,不存在集体或者别人的事。相对来说,比较单纯。

三个村的项目,最容易的给了沈静,考虑到她是女的,做项目还没什么经验,他和多哥都不和她争抢,冯菲菲那胖妮子怎么安排就怎么好,沈静大概也明白了些什么,但嘴上不说,心里也高兴。谁知道,山路十八弯,这些项目并非很直接,需要弯曲着走才能达到目的地的。有的人得了好处不张扬,闷声发大财,没事偷着乐。有的人不行,是大喇叭,有了好事或者坏事都藏不住,横竖都要说。谁家的媳妇长得好,只要知道,都要说,茶余饭后,可以作为新闻来说,显得很有见识。

问题出在沈静身上。沈静动机很好,也有目标,如果能顺利过了试用期,就能留下来,在单位工作,且大有前途。可以说,在和多哥比较起来,沈静更有升职的空间,会被重用。如果在这个时间段里出问题,那么就会前功尽弃,一切都要重头再来。这个赌注就应该压在分公司老谭身上,不能押错,一旦押错,全面崩溃,死都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。这些知识,书本上没有,不懂,就容易吃亏。不钻研,也会失败。

水利技术员安排农户挖水池的坑,要求规格,并放了线,怎么挖,挖多长多宽,都清楚告诉了农户。这样做事有条不紊,有秩序,什么都好说,简直是赏心悦目。农户做自己的事,肯定要认真对待。如果马虎,水池漏水,那就惨了。还是要回到过去的背水时代,这就是走了回头路,这是从省总公司到县分公司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。

沈静凭生活经验,施工的时候对农户指手划脚,要求农户按她的要求来做。那种风范,很像那肥妞冯菲菲,难道是手把手教会的?农户不知道听谁的才好。他们来,就是解决这个问题。

老谭自从上次跟沈静在开群众代表会的时候发生争执之后,一直耿耿于怀,见了面连个笑脸都没有了,好在沈静有心无肝的,早就忘了和老谭发生争执那一出了。老谭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安排。不过,不这样安排,也真的不清楚怎样安排才好。

常言说,大人不记小人过,这下可好,竟然颠倒了过来。分公司老谭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之后,见了沈静不自在也可以理解,毕竟他也是一个很认真的人,所说的话也经过了深思熟虑的,不是为了表扬自己。?加上,这样的干部,常常陪着他们下乡,爬山涉水的,不辞劳苦,的确也不容易,他们年轻人应该尊重他才对,不要脾气一来,就不管场合,不论三七二十一地,横加指责,这样有失君子风度,淑女礼仪。?老谭富有经验,对沈静在荷村出现的事情,早就有所预料,好在他早有预防,把权利赋给水利服务中心的技术员。

按照技术规范来施工,才能确保工程的质量。

村民听沈静的,是因为沈静代表捐赠方,有发言权,加上,村民也不熟悉她,还以为她是水利专家呢,这样,就存在一定的误会,需要时间慢慢地去解释。

水利服务中心的技术员,去荷村去得挺勤快的,村民反响很好。沈静的出现,打破了这一和谐的局面,而沈静自己觉得做得很多很对。?这样做,这样为人,其实对她的成长很不利。但是,他只是杞人忧天,毕竟他也不是完美的人。但,在那个情境下,他很难看到自己的不完美,更不要评论别人做得怎样了。

沈静和分公司老谭之间有了隔阂,整个荷村的人,差不多都知道,这次的交锋,让双方都受到了影响,在村民看来,他们都是工作人员,虽然事实上他们不是,但村民管不了那么多,也记住清楚他们是谁,整个项目是以公司的名义在村里实施的,这就怪不得村民的误解了。

加上上次冯菲菲那胖妮子来村里检查土方工程,那派头,那场面,那气势,的的确确是不一般的作风,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以咄咄逼人的压力,虽说他们单位出了些钱,在名分上是想区别于当地注册的公司的作法的,他们只出钱,但很多具体事务都由当地公司来管,说到底还是当地的项目,只不过这项目款的来历有些特殊罢了。

这种合作的关系,是在归州开始实施项目第一年所采取的必要步骤,是必须要依靠当地人当地资源来实施的。

沈静大概缺少考虑,她错误地认为,既然出了钱,就要听他们的指挥,哪怕错了,也要按错的来,这样的气势其实是和冯菲菲那胖妮子如出一辙,是十分要不得的。

冯菲菲那胖妮子是有背景的,是单位负责人,也是单位负责人之一的刘小姐所信赖的人,而沈静尚在试用期,根本还算不上被领导的员工,怎么能和领导平起平坐呢?

冯菲菲那胖妮子可以发脾气,沈静不可以;冯菲菲那胖妮子可以拿腔捏调的,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,沈静就不能,而是要小心谨慎,等过了试用期,再有所张扬,这个也无可厚非,但在这个关键时刻,一定要谦虚谨慎,否则试用期内就难以合格,落个不好的下场。当然,如果存心不想来机构上班,那就没话可说了。

沈静和技术员的矛盾,分公司老谭找到荷村老谭,二谭碰头,然后坐下来做一个调解。有一点需要明确,沈静不懂技术,如果稍微懂一点,就不会这样僵持,这个本来就是男人的事。女人形象思维能力强,但是,理性来说,男人是比较理性的,大学里学的东西,最吸引男人的东西,就是理工科。除了那些混毕业证的以外。

技术员小熊看起来很腼腆,一说话就脸红,又戴着一副眼镜,看起来文质彬彬,像一位大姑娘,实际上他已经是一个小姑娘的爸爸了,那小姑娘今年三岁,全家都住在县城里,只不过小熊的水利服务站在镇上,荷村刚好属于她的管辖范围。

小熊接到镇水利服务站负责人的通知,安排他进驻荷村,为村民修建水池做技术指导,并且监督工程质量,安排材料的进场和调配,这个任务十分艰巨,需要长期呆在村里。

沈静没有住在村里,每天都要坐车回县城,对村民的了解也十分有限,所看到的,所听到的都不算全面,结果因着这些简单的原因,双方发生争执也就顺理成章了。

分公司老谭因着对沈静的成见,即对沈静做了批评,对小熊的工作表示肯定,希望不要因着这件事受到打击,继续把剩下的项目顺利实施完毕。

季柯南仔细想了想,还是不说,让荷村老谭说说看。

“我们荷村遇到了千年难遇的好事,我希望把好事给办好,不要让后人笑话。我记得在前年,你们单位——火星基金会就来到荷村。因为前年我们村遭遇了冰雹灾害,受灾严重,当年的苞谷几乎都被打倒,眼看就要颗粒无收,你们单位听说此事,由省总公司牵头,引进你们的资金,购买了大米,对每一户受灾户进行发放大米活动。我们村的老百姓都很清楚地记得这件事。有些村民甚至在吃完了米之后,舍不得扔掉米袋子,放在家里做个纪念(米袋子上印着我们援助单位的名称)。今年,你们又来到我们村,对我们村实施饮水工程,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,我们肯定要把项目实施好,以解决这个十分棘手的问题。我想大多数村民都是支持的。我也相信能够把该项目在我们村顺利实施完毕的,在这个过程中,出现一些争执,是合情合理的,并不算什么,如果没有争执,反倒不是一件好事。希望大家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,也就是按时按量按质顺利实施好这个饮水项目,使群众真正得到益处。我的话暂且说到这里,看看季先生有没有补充的。”荷村老谭一口气地说。

说完,荷村老谭和其他人都看着季柯南。

“希望听听小熊的意见。”他谦让道。

“我年轻不懂事,可能和人相处有些困难。我希望给我机会,努力学习和人打交道的技巧。”熊技术员说。

沈静说:“我也不太懂。”

分公司老谭说:“真巧了,两个不懂社交礼仪的人在一起工作,竟然还相处这么久,真是难得啊。”

说完这话,大家都笑了。这就说明气氛有所缓和,下一步就可以冰释前嫌了。看样子,这个会议的效果不错,大家心中的疙瘩解开了,变得顺畅起来。

季柯南不便说话的意思很明确,他本身和沈静是一样,都还在试用期,万一不行,沈静有话语权,在领导面前说了对他不利的话,都得要开赶。

带着这种心思,他不便过多地指责沈静,免得到时候树了这样一个敌人,将来让他不好过,为了自私起见,他还是要保守一些,借力使力,让他想说的话,由相关的人说出来,一方面达到了他的目的,一方面也让别人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,可以说,是很好的,人都渴望被尊重。

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,俗话说:“人老话多,树老根多。”让谭主任也好,请谭支书也好,说说话,是十分合宜的。他们都是参加过很多会议的,大的,小的,不大不小的会议,都记不清了,也许,所有的会议都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印象,因为所有的会议的程序都大同小异,开会开得麻木起来,以至于都忘记了会议的内容。这个习惯已经传承多年,无法更改,只能学会适应,硬着头皮继续参加各类的会议。

把荷村的问题调解完了之后,他们一起离开村子,小熊也要回城去。

中午,或者更严格地来说,是下午了,谭支书要留他们在他家吃饭,他们没有答应,因为上次来好像也在他家吃的,为了不增加他家的负担,他们提议换一换。

荷村老谭满口答应,就去安排了。

他们被安排到他家附近的村委会里。村委会住着的是荷村老谭的哥哥,那人长得很帅气,看得出来,年轻时一定风流倜傥,是众女子追求的对象,只不过生不逢时,枉费了一身好皮囊,他却一生未娶。

他们到他家时,他正在做饭,日子过得很滋润。

他本是学校老师,已经退休。

村小学已经关闭,村内的小学生都下到山下风吹垭那个地方,那里有一所完全小学,附近十几个村庄的孩子都在那里上学。

荷村老谭的哥哥喜欢山上的清静,就搬了上来,一住,就不走了。他有退休金,又是一个人,钱用不完,他就用来做一些盆景,画画,书法,自得其乐,甚至还拉二胡,可以说,他是荷村最快乐的人了。

他们刚走到他家门前,一条黄狗窜了出来,直奔他们而来,沈静吓得尖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