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鱼叹一口气。
姜艳不知道,她喜欢的这个男同学,是个没品儿极了的人。
姜艳就算上了大学,出来在百货大楼工作,男同学家里有关系,去的是供电所。
国企倒闭,百货大楼下岗,男同学立马跟她分手了,还向外传,是姜艳不检点,上学时候就勾引他,所以退婚。
姜艳灰心丧气,一蹶不振。
……
不管怎样,沉鱼都不能再让姜艳被人戳后脊骨,走那条老路!
姜艳,“噗,你个小丫头,好端端的,玩着孙悟空还叹气上了?”
沉鱼,“姐姐不高兴,沉鱼就不高兴。”
姜艳抿抿唇。
沉鱼,“姐姐,今年没考上,明年再考嘛,我听肚兜娃娃说,明年还要考什么叽里咕噜,姐姐你叽里咕噜好,明年肯定能考上,考得比大姐姐还好!”
“叽里咕噜?”姜艳被沉鱼逗笑了。
这都什么跟什么啊?
只是,笑着笑着,姜艳忽然不笑了,她翻身下床,就从旁边的抽屉里,翻出一只崭新爱惜的收音机。
她打开收音机,很快,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英语频道。
便问沉鱼,“二囡,你说的叽里咕噜,是这个不?”
沉鱼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,似懂非懂,蹙蹙眉头,点点头又摇摇头。
“肚兜娃娃没说呀。”
姜艳踩着鞋子,屏着呼吸,在屋里走来走去。
收音机里传来了英语播报员流畅的声音,一遍中文一遍英语。
姜大勇疼姜艳,她要收音机,姜大勇就攒钱,又攒电器票,给姜艳买了全村第一个!她带去学校,整个班也就她有,城里吃商品粮的都不舍得。
姜艳没事时候就喜欢听英语,觉得播报员的声音特别美……
所以,如果明年高考,真的能像沉鱼说的,把英语也加入高考分数里,那姜艳考上的几率特别大!
“鱼啊,你下次,再碰上肚兜娃娃,你帮姐姐好好问问!最好,让肚兜娃娃跟你一起来找姐姐,这事要是真的,姐给你做副剪纸,就做肚兜娃娃的,让你跟肚兜娃娃都开心,你说好不好啊?”姜艳还是道。
她下不定决心,也正常。
要是,她有女主姜秀兰的半分魄力,以她的漂亮,也能成一番事业。
偏偏姜艳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!
“好。”沉鱼认真点头。
.
傍晚,姜家烧起柴禾,煮了一大锅的萝卜汤。
家里唯一的锅,还是那时候侥幸留下来的,也就偶尔炖点野菜汤、萝卜汤。
这次可稀罕了,炖人参!
王淑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她明明就是从地窖里挑了两个最蔫巴的萝卜,还剁得碎碎的,熬在汤里都化了。
可她这汤刚煮好,就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,好像是一股说不出的味道,闻着就提神解乏。
香飘十里——
下工的村民们,不赶着去食堂打饭,反而一个个排在姜家门口。
姜奶奶打开门,笑呵呵的招呼:
王淑芬从食堂借了大勺子,给每个人满满的舀上萝卜汤。
汤稀得连萝卜丝和小树根都能看见,反正都是水没那么稀罕,所有来的村民都有份儿,想添还能添两碗。
沉鱼悄悄的帮着添水,添得是灵泉水。
这萝卜汤越喝越好喝,喝过的人都说:姜家人太实在了!说是给炖人参,真就把人参炖了,还加了萝卜,提神解乏,喝下去身体里都是暖洋洋的!好像使不完的劲儿呢。
这萝卜汤,连姜二勇家都给送去一大盆。
清水,不稀罕!
姜奶奶和王淑芬最后才盛一碗。
这一碗,萝卜都沉在底下了,给姜艳和沉鱼也舀上一碗。
姜奶奶嘀咕,“这人都疯了不成?喝个萝卜水还喝得那么得劲儿……”
她一口下去,这话又说不出口了。
不知道这萝卜是不是成仙的萝卜,咋就那么有味儿?又甜又有点辣,汤里面满满也都是甘冽!真像喝下一口参汤……喝着都有能做神仙的感觉,身上轻飘飘的,胃里热乎乎的,连精神都格外好!
一拍大腿,“我滴个娘咧,这人参精不会是真把人参弄进去,咋这么好喝,怪不得那些个都喝得不愿意走!”
姜奶奶赶紧去屋里看看她的大山参。
连须须都数清楚。
这才放心回来。
等她回来,那一锅底儿的萝卜汤,已经都进了王淑芬和姜艳肚里,只给她留了刚才一碗。
“杀千刀的!一个个的,除了嘴馋没一点用!我二囡抱回来那么个大人参,也没多喝一口!一天天这吃食就会向自己肚里靠攮【向自己肚子塞】!”
姜奶奶骂着,动作却不慢。
没品出什么滋味儿,就把萝卜汤灌进肚子里。
而沉鱼,看着自家奶奶这脾气,一旁的王淑芬和姜艳,听着她骂跟没听见似的,好像早习惯了。
这一时沉鱼也是感叹,恶人自有恶人磨,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!
这她奶,要是跟二堂婶郭芳一起生活,那不三天两头得把人欺负得眼泪汪汪?
.
沉鱼这次没少出血。
半个熵的灵泉水,全都给出去了。
半夜时候,人们开始往厕所跑。
王淑芬喝得最多,她不止是想上厕所,身上也黏糊糊的、随手一搓都是灰,恶臭之极。
没办法,只能烧水洗澡。
姜奶奶在厕所出不来,王淑芬喊姜艳搭把手,给她烧火。
家里忙着,沉鱼装睡,却偷偷溜下床。
她趁夜来到了凌彻的家。
篱笆门,她人小也能过去。
只是,凌彻警醒,她到他家门口,想捡小石子弄出点声响,凌彻就出来了。
“谁?”男孩眸子在夜色里,亮得像小豹子。
沉鱼,“我……凌彻哥哥,是我,是鱼鱼!”
她不敢大声,只能在篱笆外蹦跳着,让凌彻看到她存在。
小豆丁只有篱笆门那么高,夜里,头绳也解了,只有一头蓬松乱发在颈上,她身上穿着个小背心,小短腿,四肢都雪白雪白的,像藕段似的,脚上踢着双凉鞋。
天热,沉鱼又小,自己不觉得穿得露。
但凌彻看着她,却红了红脸。
跟着寡母生活,凌彻一直能听到些不堪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