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师兄，起来吃药了。”
沉鱼走进屋里，放开禁制。
几道身影顷刻入了悬崖上，司墨亦抬手推向木屋房门。
“唔……”裴珏唇色苍白的睁眼。
一抬眸，又看到了门口，那白袍飘荡，司墨亦站在屋外。
他静静看着他们。
而沉鱼坐在流苏红帐旁，葱白指尖捏着一颗棕色丹药，扶起他，送在他薄唇边。
裴珏眸底一暗，倏忽又漫不经心的笑，“好啊。”
他低头，擒住沉鱼指尖，把丹药卷进口中。
水光蹭在沉鱼指尖，他握住她的手，垂眸，又用帕子仔细帮沉鱼擦干净手指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！”司墨亦冷沉的道。
他深眸如剑，身旁的剑气凛冽刺向榻上裴珏，渡劫期的威压如同实质！宽袖鼓起，雷霆暴怒！
“如何？我不能在吗？”裴珏懒懒的道，“师尊？”
他抬手，握起玉笳。
裴珏长发散落，中衣白袍，懒散俊美带着淡淡蛊惑气息，他领口松散着，露着大片冷白胸膛，那司墨亦剑气逼来，他反而伸手直接把沉鱼带在身边，手搭在她肩上，半揽着靠在这榻间。
喉间清苦，是沉鱼给他服下的药。
刚要运起天地间，他的手腕被沉鱼握住。
沉鱼抬起另一只手，在半空中稳稳的一抓，直接把无形无色的剑气攥在掌心抓爆！
空气中一圈无形的气波冲开，激荡的风从面前拂过，红色纱帐浮动。
“沉鱼！”司墨亦拧眉，认真审视她，“你一夕元婴，炼体竟然也这般强了？歪门邪道不可取！到师尊这里来，为师帮你查看丹府！”
沉鱼望着他，偏了偏头，笑道，“师尊，你当沉鱼是傻子吗？大师兄护下了我，我再把自己送你面前，任你鱼肉？”
司墨亦眉心紧拧，半晌，才沉沉的道，“你对我误会颇深。”
沉鱼，“是误会，还是现实？师尊自己心里清楚吧。”
顿了顿，沉鱼又道，“我既已元婴，便可在宗中登记，另立山头。师尊，你什么时候有时间，我们去一趟长老堂。”
“择日。”司墨亦垂了垂眸，有些狼狈，“今日你小师妹伤愈，你和……裴珏这也是在一起了？我青剑峰许久没有那么热闹，不如在主峰聚一聚，也为你庆贺渡劫！”
他宽袍下手指攥紧着，说着抬眸，又看到裴珏和沉鱼十分般配的模样，心中刺痛，茫然……
他从没见过沉鱼对他露出过这种神情。
【你爱上你徒弟了。呵！】心里那个声音冷酷的说。
【没有，这罔顾人伦的事，我根本不会如此！】司墨亦剑气震碎了心中声音。
而这出神只是刹那，在场的除了裴珏，谁也没察觉到司墨亦不对。
可是裴珏捕捉到那一抹魔气，从司墨亦身上逸散。
薄唇玩味勾起，裴珏眸底微深，“既然如此，我和二师妹自然会去参加。只是，我们现在要起了……师尊和两位师弟，还是退避吧~”
他含笑的声音低悦微哑，这一抹哑，还有沉鱼被他揽在怀里的旖旎，让人不由自主就想到很多。
司墨亦心中又痛，如长锥没入胸口，齐根而入。
他视线禁不住的望向沉鱼。
裴珏如此放肆，凤沉鱼最是守礼、清冷，她必不会让裴珏这样糟蹋她名声。
“师尊，两位师弟，请吧。”沉鱼迎着司墨亦视线，亦是淡淡。
她靠在裴珏身旁，人也淡淡靠在他肩旁，这一副轻松自若，让司墨亦又失望了。
攥紧手，白袍下剑气簌簌作响，深深刺进掌心，疼痛却让人清醒。
“走吧。”司墨亦向外走。
他迈过门，人便消失不见了。
被留下的桑泽舔舔唇，不自在的拱手，“二师姐，祝你和大师兄早日举办双修大典！万年好合！”
他说完，退了出去。
一言不发的殷渊也随着一起出去，那漆眸里神色却是阴鸷。
“三师兄。你也喜欢二师姐？”殷渊淡淡道。
桑泽走在山道上，人有些空，听到殷渊的话，人蓦然一惊，登时抬眸看他。
他没回，但是，殷渊漆眸静静望着，已经明白了桑泽的答案。
“也？”桑泽反看着她，温和中也藏了一丝锐利，“你喜欢的不是小师妹？”
“那你呢？说是都是师兄弟，当初二师姐待五师弟不同，你没嫉妒？”殷渊的漆眸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呵了一声，殷渊转身离去，留下垂眸的桑泽。
.
一层说不出的东西，仿佛被今日的所见打破？
与此同时，司墨亦踉踉跄跄回到主峰屋中。
屏风后，药味弥漫，滚着几个小玉瓶。
温阮闭着眼，但她长睫不由自主的轻颤，让司墨亦的一眼就能看出她没睡着。
温阮睡着的模样，和凤沉鱼更像了。
司墨亦看着少女苍白面容，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许多年前：
凤沉鱼小小的一只，跟他一起回幻剑宗，来到青剑峰主动收拾东西，又对他郑重的道，“师尊，从今之后，青剑山就是我的家了！我一定会用性命守护！”
“傻，有师尊在，青剑山什么时候都不用的你来守。”
“那……我便以性命守着师尊，我之剑，名守墨！”
……
那时，被小女孩明亮坚定的目光注视，司墨亦心里触动，却只是含笑，轻揉了揉她的头。
就这么一年一年，她渐渐长大，她的美貌就像是浴火燃烧，清冷动人。
她望着他的眼神依然执着。
可他，却没守住初心，让心魔有了可乘之机。
“沉鱼……”
一口血忽然从丹府上涌，喉头腥甜，从司墨亦口中涌出。
“师尊！”装睡的温阮睁眼。
榻旁，一大滩血，那触目惊心的血迹，如斑点血梅，也染上了司墨亦的白袍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？”温阮挣扎着起身，她想扶司墨亦。
可她刚碰上司墨亦的衣袖，便被司墨亦淡淡抽走袍角，清洁术的波动闪过，一切都是干干净净，而温阮也被司墨亦以禁制送回榻上。
“无碍。你身体刚好，多休息。”司墨亦转身走了出去。
他背影冷漠。
而屋中，温阮被迫躺在榻上，清透的眼眸不觉中湿润汇聚，泪光涌起，顺着她脸颊滑落。
她听到了，他望着她，念的是二师姐的名字。